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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西最后和谁在一起(何西亚和谁在一起了)

何西最后和谁在一起(何西亚和谁在一起了)

几年前,我罕见地拍了一张公公何希来的照片,照片原来是告别。2014年12月8日,当代著名文学评论家何希来逝世,享年76岁。刘卫兵摄

刘卫兵

2014年12月3日,公公何希来住院第17天。风变凉了,天空变蓝了。在北京佑安医院重症监护室,我们换上隔离服,参观病房。老人感觉比昨天好了一点,眼睛也亮了一点。“爸爸,我们都在努力。你是最顽强的。坚持住!”自从他住院后,我一直这样鼓励他。看到老人没有反应,我大声说:“你说革命者不怕死,他们怕什么!”说到这里,公公微微动了动嘴唇,用微弱的声音说:“*人什么都不怕!”这是公公死前最后一次清醒的和我交流,也是他老人家最后一次教我。

12月8日晚上,公公血压降得很厉害,医生说他可能随时都屏不住气。我们赶紧回家收拾东西,准备住在医院旁边的小旅馆和舅舅见面,以便半夜随时有急事。回家后不久,医生打电话说,岳父的血压和心率波动剧烈。我们匆匆赶到医院,在路上被告知公公19: 01去世了。老婆哭着说,爸爸走的时候选择了这个时间,不想太晚惹麻烦。

进入房间,前医护人员忙碌的身影不见了,全功率的血液过滤器和各种输液仪器都被拆下来了,房间铺着白色的地板,公公拿着白名单躺在床上,平静安详,就像睡着了一样.

公公走后,“文坛又一棵大树倒了”,中国文坛悄然发出了这样的声音。媒体报道:中国当代著名文艺理论家、文艺评论家、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何希来逝世,享年76岁。何希来原名何文轩,从事文学理论研究50年,出版了一系列有影响的著作,包括专著《新时期文学思潮论》部《文格与人格》部和散文集《文学的理性和良知》部。作为新时期中国文学批评的重量级人物,他曾担任《文艺大趋势》主编,对80-90年代的文学创作起到了助推作用。

被迫住院

11月10日,我在国外面试回来的当晚拜访了公公婆婆。我发现他脸色蜡黄发黑,走路都有困难。他一顿饭连几面都吃不下。这哪里像是被文学朋友比作兵马俑中“将军俑”的高大威武的岳父?2013年,老人患上了淋巴瘤,老人非常顽强,坚持反复化疗来阻断癌症。化疗期间掉了头发,还骗学生说拉肚子。有一次,他即使生病也参加了一个重要的文学活动,被报告文学评论家李秉银看到,“我被他苗条的形象震惊了”,李秉银后来在他的怀旧文章《文学评论》中回忆到。癌症刚刚稳定下来。没想到的是,2014年9月,突然发现公公有化疗引起肝损害引起的肝炎症状。为了不给我们添麻烦,他一直在轻描淡写自己的病情,忍受着,努力通过吃药让病情好转。

看着虚弱的公公,我建议:“赶紧去医院!”我上中学的儿子也担心地说,爷爷好像病得很重,请快做点什么。因为接下来几天忙于APEC会议的外事采访,直到17号才在朋友的帮助下把公公送到北京佑安医院。当时公公正挣扎着上下车,躺在病床上起不来了。医生检查化验后发现,他肝功能的凝血酶指数PTA下降得很低,腹水严重,已经到了肝衰竭晚期,治愈希望不大。医生问他为什么来得这么晚。

事实上,我们和医生都不知道。就在前几天,公公正忙着给几位作者审稿,28号骑车出去给家人买菜。婆婆抱怨,这样做累了怎么办?老人半开玩笑地说:“活着工作,死了!”这一幕让我想起了1996年12月的冬天。我妈去世前已经很虚弱了,但是我出差的时候,她带着我爸买了一百颗大白菜,一颗颗搬到我家。这一代父母只想帮助孩子,他们不想引起任何麻烦。如果他们生病了,他们可以忍受,直到他们不能忍受。去过公公家的朋友都知道,人家根本进不了他那简陋狭窄的房子。到处都是书和报纸,光是书就有三万多本。每次我去他家,老人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写书。常年呆在公公家那堆书里,养成了读书写文章的习惯。

医生的诊断犹如晴天霹雳。像“将军俑”一样高大健康的岳父真的要死了?癌症过去了,还有什么受不了的?我们不相信。那时候,公公可以从临潼去Xi安走一天。后来,他经历了“文化大革命”和干校劳动,遭受了许多委屈和打击。他没有摔倒。现在生活好了,医疗水平提高了,总会有办法的。朋友听说公公病危,劝我们“尽力而为,顺从天命”,我却不相信“顺从天命”。为岳父争取命运是我的梦想。

得知公公住院,很多朋友要求探望,但老人都一一婉拒。“大家都忙,医院容易传染。”他特别叮嘱不要告诉陈,他是多年的老朋友,现任陕西省作协主席。他年纪大了,身体不好。陈的《哭西来》是岳父近年来非常欣赏的一部小说。为此,他不仅多次研究几十万字的小说,还在书中做了详细的注释,并为此茅盾文学奖付出了很多努力。公公是文坛上有名的伯乐。他从事文学批评几十年,作为文学大师,在文学理论和创作上,不知帮助了多少朋友和学生。翻看他家里的书,很多书都留下了他工整的笔记和评语。没人知道,公公写了50年日记,那些日记,大大小小,都堆得和他1.8米的身高一样高。很多朋友都说,他学习努力,做事老老实实,为人真诚,这是很难得的。“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理论批评生涯中,何希来不仅呕心沥血,而且笔锋直爽,坦率真诚。是他文艺理论批评中讲真话、实事求是的典范。”文学评论家白烨说。

在公公住院的22天里,由佑安医院副院长金荣华带领的专家和医护人员团队,倾尽全力对他进行救治和抢救。医生说:“救何老也是对中国当代文学的贡献!”我们每天盯着医院,鼓励他坚持下去,追着医护人员讨论治疗和抢救措施。每次听医生的病情和治疗方案,我都记录下来,20多天写下一万多字的日记和笔记。尽管我尽了最大努力,还是没能救回公公,因为错过了最佳治疗期。

的生命。金院长曾遗憾地对岳母说,年纪大了,发现有毛病要尽早医治,千万别硬扛着。我觉得这话是对天下的父母说的。

“我可怜的肝儿啊!”

岳父刚入院时,住在内科九楼的特需病房,北边凭窗可以望见大观园。那些天,医院里的银杏树树叶挺茂密,一片金黄。治疗开始几天,岳父的腹腔感染一度被控制,病情还算稳定。望着周围的环境,岳父感慨地说:“老汉70多了,经历过几个时代,隋唐盛世咱没经历,可眼前不就是盛世吗?知足吧,生活在这个时代多好!”以前他常跟我们说,要感谢*、感谢改革开放。躺在床上,他还关心着国家大事,问香港“占中”结束没有。

治疗抢救时,岳父特别顽强,再疼再苦也咬牙忍着。精神稍微好些,他就和医生聊文学、历史和人生,还兴致勃勃地谈起药王孙思邈。住院时,他带了一兜子作者送来的孙思邈传的书稿,准备抽空帮着审看。跟岳父聊天时,我把刚从医生那儿听来的知识告诉他:肝脏是个沉默的器官,是帮助人体代谢和解毒的,肝有毛病一般不表现出来,一旦爆发就十分严重。我开玩笑说,您170多斤,肝脏只有1斤多重,压力多大呀。老人听后双手捂着肝部笑着说:“我可怜的肝儿啊!”

岳父病重,岳母心里紧张脸上却装着轻松。她每天坐公交车老远赶来陪伴。她说老爷子是“达摩西来”,命硬,过去什么苦难都能过来,这次也一定能挺过去!看岳父身体虚弱,岳母非逼着他吃红枣核桃。岳父说吃不下,医生不让吃,她就大声批评。老两口,一个躺在床上,一个站在床头,你一言我一语,像在家里似的拌着嘴。岳父私下跟我说,你妈特顽强,9岁参加军队文工团,部队出去拉练,脚走破了流着眼泪也要坚持。岳父看岳母着急还劝慰她:别着急,慢慢来!

老人身体日渐衰弱,过去一只手能拎起几十斤的粮食,可如今连拿一小块苹果的力气都没有。开始给他喂饭时,他推开我们非要自己端着碗吃,每一口都哆嗦着吃得很费力,有时难受得吃出眼泪。晚上睡前,他坚持要漱口刷牙,手指拿不住牙刷,他就攥起拳头握着牙刷刷,累得气喘吁吁。后来,我常跟朋友说,现代人总觉得自己又苦又累,到医院去看看那些与病魔抗争求生存的人,就不觉得苦了。

住院第五天早晨,老人病情似有转机,一早打电话跟我说:“卫兵,我早上吃了一碗面片,住院后从没吃过这么多……”听他说话的感觉活像个孩子。了解岳父的人知道,他不仅学识修养好,还是个性情中人,朴实简单而豁达开明。住院期间,岳父曾几次落泪,一次是提到杜甫50多岁登上岳阳楼当年去世,老人伤感地哭了。岳父1958年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,1963年毕业于人民大学文艺理论研究班,同年入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,曾任文学研究所副所长、研究生院文学系主任。他最早走上文学之路就从研究杜甫开始。而此时,病倒的他再也难以完成中国百位名人出版计划中交予他撰写的《杜甫传》,心里很伤感。其实岳父曾说,老师何其芳只活了60多岁,自己早超过导师了。

西来西去

11月29日,天色阴暗,雾霾深重。岳父第一次接受人工肝治疗宣布无效,各项指标继续恶化,从内科病房紧急转到重症室,采用血滤等措施继续抢救。傍晚下起小雨,风吹雨打,落叶满地,心情不佳。我仰望天空突然对夫人说:“爸就像在经历一场战斗,现在到了最激烈、残酷的时候,他消耗大,病毒和敌人消耗也大。我们要用强有力的炮火支援他。我在日记中曾写道:抢救的20多个日日夜夜,我们不停地给岳父打气,也给自己打气,总希望挨过一个个寒夜后,第二天老人能伴随着初升的阳光醒过来、好起来。

抢救后期,岳父的病情类似波峰波谷,弄得家人悲喜交加。期间,岳父曾两度出现肝昏迷,语言出现障碍,嗜睡,4加8不知等于几。有些肝昏迷病人从此一睡不醒直到离世,我们很害怕。谁料,老人两次昏迷后却奇迹般地苏醒过来。第一次醒来还问:“我是不是糊涂了?”第二次醒来,我们鼓励他时,他还说:“不急,慢慢来,一切会好的。”

岳父去世前一天,我儿子到医院探望。遗憾的是,此时的外公再也不能和外孙说笑聊天,鼓励他多读书、教他写作文、嘱咐他坚持写日记了。岳父清醒时一再说不能影响孩子学习,不让他来医院看望。听到这些话,我心里特别痛。岳父从小抱着、扶着儿子长大,为孩子付出了许多心血。如今垂危之际,外孙却只能看上一眼。儿子抹着眼泪跟外公说:“爷爷您赶紧好起来,我们开车到郊区玩几天。”老人临终前,他的两位学生,包括刚从香港回来的学生直接赶来陪伴在病房前。12月8日,住院第22天,岳父走了。无论我们怎样努力,最终没能留住老人前往天堂的脚步……

2014年12月11日清晨,北京冬日的天蓝蓝的,阳光温暖普照。岳父住院时医院里满树的银杏和树叶飘落了,留下洁净的树枝直向天空。我们坐着灵车一路西行,陪伴老人最后看一眼京城。上午,何西来先生告别仪式在八宝山殡仪馆举行。首都文学艺术界以及岳父生前的亲友、学生等各界人士排起长队前来送别。人们静静地鞠躬、默哀,向覆盖着党旗、静卧在苍松翠柏丛中的老人告别。大厅里啜泣声四起,一位四五十岁的学生跪倒在遗体前,向师长做最后的道别……

著名作家、前文化部部长王蒙得知岳父去世后发来唁电:“惊悉西来友离世,深感悲痛,他的热情,才华,学问永在人间。”告别仪式前一天,中国作协副主席何建明连夜写下悼念文章《身边又倒一棵大树——泪别何西来老师》。他说,西来老师最让人敬佩的是他的才情,他的大脑像一部超能量的储存器——五千年中国文明史和历代诗篇,他能滔滔不绝。他是一座学问的高峰,难以超过……

告别仪式大厅门外的挽幛上,书写着岳父生前好友、著名文艺理论家刘再复先生从香港发来的挽联——上联:“华夏赤子,明之极,正之极。品学兼隆,满身侠骨顶天立。往矣往矣,痛哭西来兄竟永别远走。”下联:“人文清光,诚亦最,真亦最。慧善双就,一腔热血照我行。惜哉惜哉,淘尽东流水犹难洗悲伤。”

生于陕西临潼的岳父,当年一路艰辛到京城求学,但他始终眷恋着故乡,眷恋着故乡的山水、亲朋以至于乡音、美食。每年除夕的年夜饭,我们固定要去住家附近的陕西餐馆。今年春节,我们再也看不到他高大的身影,听不到他洪亮的嗓音。岳父何西来走了,西来西去,他执意要回到故乡,回到西边的天堂。

临近2015年新年前几天,冬阳又好。我们将岳父的骨灰静静地安葬在京城香山南麓的金山陵园。站在高高的山坡上,他可以俯瞰让他无比眷恋的大自然和人间风景

岳父,您安息吧。您的文品、人品和精神风范将长驻人间。